为了路上安全,也为了以后能隐姓埋名过日子,他们很多人连祖宗传下来的姓都改了。比如,慈禧太后家的“叶赫那拉”改成了“那”或“南”;皇族“爱新觉罗”改成了“金”、“罗”或“艾”;大贪官和珅家的“钮祜禄”改成了“郎”。
女人们也赶紧脱下显眼的宽大旗装,换上普通汉族妇女的衣服,连满语都不敢在外头说了,生怕被人认出来。
第二拨人,就比较惨了,就是那些没地方可去或者没能力跑的。
特别是晚清那会儿,很多八旗子弟早就被惯坏了,抽大烟、斗蛐蛐儿,早就没了谋生本事。家产也早被他们败光了。清朝一倒,他们真是走投无路。
有人只能上街卖艺,有人偷偷摸摸去挖自家祖坟里的陪葬品换钱,更多的人干脆成了乞丐。
最让北京老百姓议论纷纷的是克勤郡王晏森,这位曾经的金枝玉叶,最后竟然沦落到在街上拉黄包车糊口。当时花两个铜板,就能坐上这位“王爷车夫”拉的车,这事儿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。
还有一小拨人,路子就比较特殊了,他们选择了远走海外。
后来溥仪被日本人弄到东北搞了个伪满洲国,一些死心塌地的皇族和亲信也跟着去了。再后来伪满洲国也垮了,这些人又跑到了日本或者欧美国家。
像富察家的傅履仁,跑到美国后参了军,一路干到了陆军少将,成了第一位华裔陆军少将。他把自己的满族姓氏藏在了英文名“John Fugh”里面,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来历。
无论选择哪条路,对于绝大多数留在国内、想安稳过日子的满清贵族来说,改名换姓几乎是必须迈过去的一道坎。
保命第一:不得不改的姓氏
为什么非得改姓呢?因为清朝刚亡那会儿,社会上“驱除鞑虏”的反满情绪还挺高的。他们祖上引以为傲的姓氏,这时候简直成了挂在脖子上的催命符。
满族导演英达就回忆过家里老人讲的往事:那时候在街上走,如果被人认出是满人,搞不好就会挨打挨骂,所以很多人只能拼命喊“我不是满人!”来保护自己。
这种为了保命和融入新社会的“集体隐身”,让很多满清大姓彻底变了样。
爱新觉罗(皇族):主要改成了“金”、“罗”、“艾”。选“金”挺有讲究,一是纪念祖先女真人建立的金朝,二是图个“真金不怕火炼”的好兆头,希望家族能熬过难关。
叶赫那拉(慈禧家族):改成了“那”或“南”。因为慈禧太后名声太差,这个家族的后人躲得最小心,出门都恨不得低着头快走,生怕惹麻烦。
钮祜禄(和珅家族):改成了“郎”。这个姓在满语里本来是“狼”的意思,改成“郎”字,发音差不多,听起来也斯文点。
瓜尔佳(鳌拜家族):改成了“关”。这个号称“满族第一氏族”的后代,现在可能叫关之琳、关晓彤这些名字。
其他几个大姓也纷纷找汉姓落脚:佟佳氏变成了“佟”(像演员佟大为的祖先),富察氏改成了“富”或“傅”(比如前面提到的傅履仁),马佳氏变成了“马”,索绰罗氏简化成了“索”。
就这样,曾经象征显赫身份、延续了几百年的满族老姓,在短短几年里,就像水滴融入大海一样,消失在了汉族姓氏里。
皇族平民:从龙椅到百姓家
在这些贵族里,最受关注的当然是曾经的皇族爱新觉罗家。他们的命运转变,也最能看出时代的变迁。
末代皇帝溥仪的经历就不用说了,那真是一波三折。 从紫禁城的小皇帝,到被赶出宫在天津当寓公,再到被日本人弄去东北当傀儡,最后成了战犯被关押改造,放出来后在植物园当园丁、在文史馆工作。他这一辈子,大起大落,算是那个动荡年代最极端的缩影了。
他的父亲,曾经的摄政王载沣,选择的路就平静务实得多。 这位王爷思想还挺开明,是皇族里最早剪掉辫子、穿上西装的人之一。
当那些顽固的老派皇族骂他“忘祖背宗”时,人家早就在家里装上了电话、电灯,甚至还开上了汽车。他坚决反对儿子溥仪去投靠日本人,自己就守在天津的小楼里,过着普通人的生活,平静地度过了晚年。
载沣的另一个儿子,溥仪的弟弟溥任,走的路就更接地气了。 他把自己住的醇亲王府腾出来,改办成了小学,自己拿起粉笔当起了教书先生。新中国成立后,他主动把这所学校捐给了政府,自己继续当老师,一直教到退休。
他的三个儿子更是完全融入了新社会:大儿子金毓嶂成了研究地质的专家,二儿子金毓峑研究怎么治理空气污染,小儿子金毓岚当了中学老师。
曾经的皇族血脉,就这样彻底融入了普通百姓的生活。
新时代里的普通人
时间慢慢过去,历史的恩怨也渐渐淡了。改革开放以后,社会环境宽松多了,那些隐姓埋名、低调生活的满族后裔们,也开始在各自平凡的岗位上发光发热,或者在某些领域做出了成绩。
在北京后海边,有位书法写得特别好的老先生叫启功。很多人喜欢他的字,他的作品甚至挂进了人民大会堂。
但很少有人知道,他是雍正皇帝的第九代孙子。他本人从来不提这个,踏踏实实做学问、搞艺术。
在文艺圈里,满族后裔就更多了,叶赫那拉家族的那英,成了家喻户晓的歌星。
瓜尔佳氏的关之琳、关晓彤,是影视屏幕上的常客。
钮祜禄家的郎朗,成了世界闻名的钢琴家。
佟佳氏的后人佟大为,也是观众熟悉的演员。
这些人的成功,跟他们祖上是不是贵族其实没啥关系了。他们就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才华,在新时代里闯出了一片天。 那些曾经显赫的姓氏,早已变成了身份证上一个普通的汉字符号。
当然,也有人选择保留一些传统。
比如广州有位叫州迪的老人,自称是多尔衮的第十代孙子。他到现在还留着清朝式的长辫子,家里用的东西也偏爱黄色。
邻居们可能觉得他有点怪,但他自己很坦然,觉得现在社会自由了,穿什么衣服、留什么发型,都是个人的选择权利。
2015年,94岁的金毓嶂(载沣的长孙)在北京去世。退休前,他是北京市政协常委。他的女儿金鑫,是一家电子产品公司的普通职员。老人的葬礼很简单,没有皇家仪仗,没有黄缎子棺罩,只有亲友送上的白色菊花。
曾经代表至高无上权力的“爱新觉罗”这个姓氏,最终静静地刻在了八宝山公墓一块普通的石碑上。
回看这十几万满清贵族的百年变迁,就像一条长长的河流, 他们的祖先从东北的森林里走出来,入主中原,建立了庞大的帝国。帝国崩塌后,他们的后代经历了逃亡、隐姓埋名、努力融入新社会的艰辛过程。
如今,无论他们是像大连那位自称“八阿哥”的郝庆玲一样偶尔穿上长袍怀念一下过去,还是像郎朗那样在国际舞台上奏响《黄河》展现中国人的才华,那条象征着屈辱也象征着新生的历史长辫,早已化作了连接过去与现在的、坚韧的文化血脉。
他们和我们一样,都是这片土地上努力生活的普通人。返回搜狐,查看更多